炮灰上趕著把臉伸過來, 一個勁兒地要主角打，主角當然不能慫。

於是主角冷眼看著炮灰，道：“我找你要赤霞露的話, 你打算怎麽給我？”

孫有為聽了就笑了：“瞧你這話說的, 我能怎麽給？宗裏誰人不知，我向來都是個大度的人, 你若找我要，那我定然二話不說就給了。只不過, 有個前提……”

旁人聽了, 神色各異。

早看膩孫有為欺辱白景的人更是撇嘴, 心道這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面，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。

他們這樣想著，卻沒一個人肯站出來制止孫有為。

睡在白景袖子裏的江衍這會兒也被系統叫醒了。

“宿主別睡了, 快起來快起來。”

系統好久沒見這麽經典的打臉情節，興奮得咋咋呼呼的，兩條機械手臂晃得快要打成結。

它站在功德堂裏觀賞位置最佳的地方，振臂高呼道：“男神要打臉啦, 男神要虐渣啦，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！”

江衍一夜沒睡，現在還正困著。

聞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, 小爪爪有一下沒一下地撓了撓耳朵，才慢吞吞地扒了白景的袖子，往外看去。

這一看，白景正開口道：“什麽前提？”

對面孫有為道：“前提是, 你給我端茶倒水，好好伺候我幾天，伺候得我高興了，別說三瓶赤霞露，就是三十瓶，我也都能賞你。”

這擺明了是把白景當下人使喚。

白景沒說話，眉眼間盡是孫有為看了好幾年的倔強與冷淡。

孫有為最討厭他那股子倔強。

明明是個半點用處都沒有的廢物，聽說以前還是個乞丐，一路上靠乞討才來的蓬萊。

這樣放在人世間裏也一無是處的臭蟲，憑什麽和自己同為歸元宗的弟子？

越想下去，對白景的鄙夷便越多，孫有為眼裏戾氣叢生，道：“嫌三十瓶少？白景，你信不信，只要你能主動滾出宗門，莫說是三十瓶，就是三百瓶赤霞露，我也能全賞給你？”

“……”

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立即停了。

所有的目光此刻都停駐在白景身上，想看他對此侮辱，究竟會給出怎樣的反應。

是像以前經常發生的那樣忍辱負重地轉身就走，還是像以前偶爾會發生的那樣自不量力地和孫有為打起來，再被孫有為踩在腳下，各種嘲笑辱罵？

眾人正想著，就見白景擡手攏了攏袖子，冷淡地答：“你都沒主動滾出宗門，憑什麽讓我主動滾出？”

攏好袖子，他擡眼看向孫有為，繼續道：“你算什麽東西，竟敢越過諸位師長讓我離開宗門？”

極其強勢。

也極其不識好歹。

不少人已經退後數步，好整以暇地等待新一輪的虐打開始了。

完全沒料到白景竟會這般作答，孫有為當下也是一楞。

反應過來後，他目光更加陰森，說出來的話愈發難聽：“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，才幾天沒打你，你就把頂撞我的下場給忘了？”

白景說：“不敢。”

孫有為道：“你哪裏是不敢，你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！”

不等白景回話，他冷笑一聲，轉手一握——

剛剛還空無一物的右手，此時已多出一把劍！

劍長三尺，寒涼如雪。

肉眼可見的劍氣在鋒銳處不停吞吐著，那劍氣冰冷之極，整個功德堂的溫度瞬間下降，令人一看便知是把不錯的劍。

有識貨的人立即道：“這是長涼劍！孫海執事果然看重他，竟給了他這把劍……”

先前說過，宗內弟子但凡築基後，皆要選劍。

可外門弟子能選的劍，與內門弟子能選的劍，堪稱天差地別。

似孫有為這等還沒進內門的人，竟能成為內門劍池裏首屈一指的長涼劍的主人，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想到，若非那擔任著內門執事的孫海借了職位的便利，孫有為在外門再是個小霸王，又哪裏來的機會去內門劍池選劍？

這簡直……

“此乃長涼。”

孫有為握著劍，笑得傲然極了，望向白景的目光中盡是不屑：“聽說過長涼嗎？它的上一任主人曾用它斬過全盛時期的道君。我現在拿它來對付你——你覺得，你有幾分勝算？”

道君，乃合體、大乘的修士特有的稱呼。

而縱觀整個歸元宗，莫說是合體道君，便連低一等的煉虛真君都才僅有那麽兩位。

可這並不妨礙在場眾人對長涼劍的威力的認知。

於是在無數人震驚的註視下，白景和以前一樣，沒有取出任何一樣武器，只四處看了看，隨手拿了不知是誰擱在墻角的一把木劍，來充當武器。

小狐貍已經在他剛剛攏袖子的時候，被從右邊袖子轉移到了左邊，此刻他左手自然垂在身側，右手持著木劍，恍惚竟有一種傲骨，凜然絕世，看得眾人不禁側目，覺得他不是瘋了就是傻了，明知孫有為已經築基，又有長涼在手，居然還敢與之對上。

不知他這次又要被孫有為打得多麽淒慘……

“唰！”

孫有為仗劍，當先朝白景攻去。

歸元宗裏，不到築基，不得修習高深劍術，只得修習基礎劍訣。

故而孫有為築基沒幾天，此刻動用長涼劍，也僅只是用出了基礎劍訣，並未動用什麽高深的劍術。

即便如此，那把長涼卻也在他靈力的催動下凸顯出極鋒利的姿態，一劍如冰雪散落，寒涼劍氣四溢間，孫有為一劍直朝白景腹部而去！

看此作態，竟是要一劍令白景重傷，並欲毀了白景的丹田！

丹田是修士修行的根基。

如白景根骨不好，卻能修煉，便是因為他有丹田，能夠儲存被煉化後的天地靈氣。

可如果他被毀了丹田，那甭管他根骨再好，天資再高，他也還是個真真正正的廢物，終其一生都無法讓體內多出半點靈力。

然而……

反觀白景，還是那般倔強又冷淡的模樣，渾然不覆在小狐貍面前時的癡纏。

他站在原地未動，定定地看著那冰冷的劍尖直朝自己而來。

兩丈。

一丈。

半丈。

長涼劍越發的近了。

近在咫尺，皮膚也生涼。

眼看那長涼的劍尖只差那麽一尺便要刺入白景丹田之處，白景這時終於擡手，將那做工極其粗糙的木劍，往前一橫。

“叮！”

剎那間，金玉之聲響起，混著陡然爆開的劍氣，驚得整個功德堂都亂了！

在場之人多是煉氣與築基，鮮少有人能扛得過長涼的劍氣。

他們狼狽地躲避著，避免劍氣侵身。

混亂之中，有人註意到，那號稱斬過道君的長涼之劍，竟被白景的木劍牢牢擋著，無論如何都再前進不了分毫。

——怎麽回事？！

白景是眾所周知的十年如一日的煉氣，他怎能擋得住築基期的孫有為？

還未再深思下去，就見白景手腕輕輕一動，他手裏的木劍便以極巧妙的角度，輕輕往斜側一帶。

“踏踏踏！”

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，赫然是孫有為收勢不及，長涼劍被木劍帶著往前去，他人便也往前沖去，恰恰與白景擦肩而過。

長涼劍尖沿著木劍的中心劃至盡頭，孫有為完全無法收力，只能眼睜睜看著劃到木劍盡頭，再沒了支撐的長涼劍重重往下一落——

從白景身邊沖過，孫有為被下落的長涼劍帶得身體陡然一歪。

他還沒來得及站穩，“砰”的一下，手腕被打蛇隨棍上的木劍重重一敲，那力道，疼得他一下張開五指，長涼劍砰然落地，他人也撲通跪地。

這還沒完。

頓覺屈辱的孫有為剛想撿起長涼劍，起身再與白景鬥一番，就感到後背一疼，沈悶聲不停，那把木劍竟是毫不停歇地打在他的背上，雖沒動用靈力，卻勝似動用靈力，打得孫有為整個人趴在地上，起不來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“啪”的一下，木劍竟從中生生斷開！

白景把半截木劍隨手一扔，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孫有為。

“你輸了。”他說。

孫有為嘔了口血，才慢慢轉頭看他。

然後斷斷續續地道：“你……你不是煉氣，你是，你是築基……”

白景說：“對，我是築基。”

聞得此言，本就驚呆了的眾人，登時愈加目瞪口呆。

之前不還說白景的根骨是宗內有史以來最爛的一個，百十年內絕對無法築基，怎麽這一轉眼，不僅成功築基，還將擁有長涼劍的孫有為給打得半死？

他，他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，竟能有此驚天轉變？

毫不在乎其餘人都是怎麽想的，白景只對地上的人說道：“你辱我數年，打我數年，今日我還你一次。下次再遇到你，你若還敢辱我打我，我不會手下留情。”

孫有為又嘔了口血出來，冷笑連連：“你剛剛……你剛剛還手下留情了？呵……”

白景道：“我手下留情，你都還打不過我。我若沒有手下留情，你覺得，你還能活著跟我說話嗎？”

這話說得無情極了，孫有為慘白著臉，好半晌沒有回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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